高尔基文学院的大门实在离高大相去甚远,竟有点儿像某些大单位的便门,悄悄躲在林荫遮掩着阳光照耀着的大马路边儿上,必得经过寻觅才能发现。校牌子也不像中国大学的那样顶天立地,不过是极不显眼的一块白色小方匾,默默地挂在极其平凡而又过分谦虚的校门柱上。高尔基的形象也一点儿不显眼,躲着藏着似的,非得走进只有三层的教学楼狭窄的过道才能看见,而且也只是塑在墙上的平面头像。大门外行人透过栅栏就能看见的那尊立于校园林间的全身铜像,是俄国著名思想家和作家赫尔岑的。高尔基之所以同意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文学院赫然立上赫尔岑的全身塑像而不是自己的,可能因为这里是赫尔岑的旧居所在地吧。赫氏在十九世纪俄国思想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不仅列宁写过关于他的纪念文章,高尔基在《俄国文学史》中对他也有专论。高尔基是苏联文学的奠基人,毕竟有着与苏俄辽阔国土相称的宽广胸怀,他的名篇《人》和《在人间》《我的大学》《隐者》等,无不体现着他博大的人道主义胸怀。他能冒着风险为萧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出版问题去找斯大林说情,也是他胸怀宽大的佐证。他论及前辈托尔斯泰时曾说过:“一日能与此人生活在相同的地球上,我就不是孤儿。”他是不是也想到过,有赫尔岑这样的思想家和作家占据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文学院,不仅更加荣耀了自己而且自己也不孤独了呢?这不仅体现了高尔基博大的文学胸怀,也体现了俄罗斯民族的实事求是精神。而这在一再强调实事求是的我们中国似乎不大可能,中国讲究名正言顺。为此,我不再去想高尔基文学院寒酸不寒酸的事了,反倒觉得她高深阔大而且极其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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