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碑墓

第一百零一章 碑墓

光影摇碎,黯淡的星光透过光影的缝隙笼罩幽静的城堡,却始终见不到月亮的踪影,因为这里,终年无月。

这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气温极其幽冷,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一碑墓遗世而筑,黯沉的星光打在碑墓上,辗转着光芒,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碑墓上赫然贴着宣于灏然的照片,在黑白的映衬下,依旧是俊美绝伦,可惜,却只是一张冰冷的照片。

夏宇怔怔的走了过去,在碑墓前,缓缓凝立。

此刻,一切都岑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星辰在天边散发着幽远的微芒。

“这里是什么地方?”风吹起轻薄若蝉翼的衬衫,也吹起,几绻额发,在发丝纷『乱』间,夏宇看到凌子轩眸底拂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异『色』。

“这里的黑夜漫长无期,终年无月,你明白的,这里并非。人界,也只有把他葬在这篇泥土中,他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息。”凌子轩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惋惜,但这惋惜的语气犹如一根刺残狠的扎在夏宇的血肉中。

“他一个人在这里应该很孤独吧?”夏宇的容颜上,只是漠然、清冷,静到,没有一丝的波澜,绵绵的尾音中,竟是一缕但不可闻的决绝。

“夏宇,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否则,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凌子轩似乎察觉到她的一场,慌忙阻止道。第一次『自杀』不成,那么第二次,或许,她一定不会容许失手。思及此,凌子轩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明白,当鲜血旖旎的在冰冷的地板上蔓延开来时,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几乎濒临崩溃的思绪。

从她被救出来的那一刻,从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宣于灏然的下落时,他就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容不得第三个人的介入,甚至,她为了那一人,宁愿无悔地付出自己的命。所以在她受伤之前,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甚至打算就此,只望着她,却再不相见的念头,彻底随着她割腕『自杀』的那一刻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她真的很傻,很蠢,但就是这样愚蠢的她,深深地在他心底的柔软处,扎下了属于她的一根刺,无法拔去的一根刺。

看到她痛、看到她伤,他的心,再无法做到坚硬如铁。

在她的面前,他看到,自己竟然还有柔软的一面,所有的柔软,皆因着她渐渐清晰。

曾经,他始终认为自己足够绝情,绝情到隐瞒事实的真相,都可以没有一点的愧疚。看到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只有有一个念头,就是只要她能醒过来,他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可是他答应过他的事,却容不得泄『露』,所以,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除了隐瞒,他别无选择。

“我夏宇一直都很贪生怕死,怎么会想要『自杀』呢?”夏宇冷冷的说道,曾经清澈的瞳眸,如今剩下的,也惟有如傀儡般的麻木,如一潭死水般,再经不起波澜。

“夏宇,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还有燚枫和乙乙,他们都是他赐给你最珍贵的礼物,你现在竟然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抛弃他们,你这样,真的很自私,你明白吗?而宣于灏然也会死不瞑目的,他牺牲自己生命都要救出你,可是你这样消沉,那么,他的牺牲不过是白费一场!你忍心让他白白死去吗!”

夏宇麻木的站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逐渐清晰,湮没了凌子轩的话,她只感觉到有谁在耳边声嘶力竭的说着,眼前只有宣于灏然的碑墓,在星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银芒。

夏宇只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碎开,一瓣,一瓣,犹如被风零落的花朵,再也拼不完整。

一切不过皆是镜花水月,浮光掠影般的虚浮。

既然是生无可恋,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但是思绪刹那间被夏燚枫和夏乙乙占据,宣于灏然,你既然赐予了我他们的存在,那么,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你那么无懈可击,一定不会就那么轻易死掉的。一定不会。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孤独的生活了七年,我不要像母亲一样,只能守着一个回忆,纵然那人还活着。

“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我会等他回来的那一天,看到他平安的出现在我面前。”纵然是蹉跎一世的时间,她也可以等。情不自禁的抚上手腕上的手链,衬着零星的光辉,散发出幽蓝的黯芒,冰寒雪魄的脸上终于漾开了一缕晴霁。

哪怕知道是自欺欺人,她心甘情愿。

凌子轩没有说话,萧瑟的夜风习习拂弄他的衣袂,勾勒出一抹行云流水般的哀伤。

夏宇,纵然他曾经那么对你,你都能摈弃仇恨,我的心,一直在这里,而你却始终看不到,你太傻,所以注定要受到伤害。

或许,我早就应该放手了吧。

那么,就此放手吧。

这样,不仅解脱了自己,也能成全你们。

夏宇,你放心,我会把宣于灏然平安的带到你面前,我会看着你们幸福的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幽静的城堡中,暗沉的窗帘,随风飘舞,暗『色』的帷幔垂落于床前,帷幔中隐约倒映出一个虚弱的身影,几乎闻不到呼吸的声音。

男子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映照出他深深隆起的眉头,以及痛苦的睡颜。男子修长的双手几乎是血肉模糊,厚厚的雪白的纱布包裹着手,依旧还是有血渗透出来,雪白的纱布顿时彻彻底底的被染成了血红,弥漫着浓稠的血腥。

记忆中,漫天的火光,掐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连同心,一起被埋葬,烧成灰烬。

他最后才知道,颜伊封闭了整个地下车库,甚至,连出口都是设计好的,她要的就是同归于尽,可惜他命不该绝。

他疯狂用手凿开门,指缝间,鲜血汩汩的流淌出来,疼痛湮没了他的理智,手指早已是血肉模糊,最后,他看到一抹光亮,纷纷漫天的雪花,还有那一抹急速蔓延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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